【闲嗑大郎溪】寻迹古诗词里的郎溪(上)
明清两部《建平县志》里,收录的大都是宗玺、吕盛等本邑名贤以及在建平任官宦的邵蕃、卫廷璞、王家相等留下的诗篇,并没有见到一首历朝名人咏郎溪的名作佳篇;近年编撰的二部《郎溪县志》里,也仅仅收集了张耒的《建平途次》,范成大的《邓步出陆》,杨万里的《入建平界》等寥寥可数之作,多年来也正是靠这几位代大家撑起了郎溪的脸书。
近期郎溪获得“中国诗词之乡”这块金字招牌,可喜可贺之余,似乎感觉还是缺乏来自千年古县古典诗词文化底蕴的铺垫和支撑。我也曾多次叹息古典诗词对郎溪的不逢时、不眷顾,不待见。
难道我们真是古典诗词文化洼地?非也!郎溪从来就不缺乏古典诗词的一路相伴,只是在千年跋涉前行中,湮没在迢迢路途中——只待你用心拂去蒙在上面的历史浮尘与你不期而遇。下面介绍几位历史人物与郎溪相关的诗词,你一定也和我第一次接触到它们一样,感觉到新鲜好奇和激动——让我们打开昨天的历史,一起在郎川古典诗词里倾听别样的回声。
程端礼(1271--1345),字敬叔,号畏齊,鄞县(宁波)人。元代著名的学者、诗人和教育家,学宗朱熹。他所著的专门论述家塾教学程序的专著,史称《进学规程》,元代国子监曾将它颁布各郡、县,以指导各类学校,明清两代儒学亦将它奉为准则。程端礼对我国封建社会的家塾、书院和学校教育产生过极大的影响。
程端礼毕生从事教育,元大德年间(1300--1303年)任建平教谕,然而其教育的起点正是从建平开始。从此程端礼与建平结下了不解之缘,一生中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诗篇。
《送金仲相赴建平幕》
橫山之西麻姑东,
平岗断续如游龙。
水出桐汭会白石,
郎步临流邑其中。
桑麻沃野三万戶,
民俗俭朴无浇风。
读书竹屋夜达旦,
诸老文会犹从容。
东岩贤宰力兴学,
贱子倚席惭无功。
回首三纪事已非,
久闻凋敝多空穷。
四明金君儒饰吏,
三郡掾吏名声隆。
案牍如山能立剖,
万事不理须胡公。
抚字正赖用宽和,
流徙会见归耕农。
县幕得人我为喜,
已报交友驰书筒。
父老迎君如问我,
为言白首行龙钟。
这首七言古风是程端礼晚年写给一位即将去建平任职的朋友的。金仲相,因元代史料稀缺,明清建平县志上均无此人任职信息;幕,幕僚,指做官。
诗的开头二联以山水定方位,写得最为“郎溪”——“横山(广德)”、“麻姑(麻姑山,宣城)”、“桐汭”、“白石”、“郎步”五处地名鲜活生动,一把将我们拉入到故乡的怀抱:在横山之西麻姑山之东,青山连续不断宛若游龙,桐汭两水合溪白石涧,一溪环绕着郎步古镇——我确实被这四句给惊艳到了——敢说这是至今所见写得最简明最准确最接地气的郎溪“名片”。
接下来三、四两联写县情民风:桑麻沃野宜居三万户(县志记:“元,户二万三千五百七十”),民俗纯朴无浅薄之风,读书风气以夜继日,切磋诗赋文风不衰。
五、六两联写自己任建平教谕有感:王东岩县尹兴举教育(东岩,即王勉,时任建平县尹,元县令称县尹),自己卑微未能尽职而惭愧;三十六年往事不堪回首(三纪,古十二年为一纪),如今消息凋零赋闲无事。
七、八、九三联语重心长嘱咐送别对象:故里的贤君力致于吏治(四明,宁波四明山),都在各地的宦迹中留下好名声;再多的诉讼案件要立断,再多的政事办理不要拖延;抚慰民众要靠宽松和睦的策略,让流离失所的农民有耕作田地。
最后十、十一两联无限感慨,流露出对建平的想往和对金仲相的关心寄托:真替建平能有你而高兴,我已向建平的朋友寄去了书信;迎接你的乡亲若问起我,告之我已满头白发老态龙钟。
限于篇幅,不能对程端礼这首诗做更多的解读和鉴赏,再摘录两首供大家欣赏,让程端礼的咏唱不断地刷新我们在古典诗词中对郎溪的认知。
《用韩退之出宰山水县之句为韵赋五首呈东岩王明府》(其四)
郎水出桐汭,
西流百余里。
临流构新亭,
公日观此水。
公呼父老言,
兹可喻政理。
风恬水镜净,
清澈湛无滓。
明可烛须眉,
一一見涯涘。
汲者缨可濯,
济者舟可舣。
和雨混浊流,
橫溢若奔驰。
牛马暗莫睹,
蛟鳄森利齿。
岂徒济者危,
隄障将圯毁。
父老再拜言,
公念幸及此。
此水浊日多,
清日苦无几。
流清难自全,
浊者日弥弥。
公来水既清,
公去复前似。
公有一寸胶,
慎勿宝诸已。
当往治河源,
余波俾沾被。
公谢父老言,
吾敢怠以止。
悟彼沧浪歌,
仲尼识孺子。
《客中看月得吹字》
郎川今夜月,
客子独看时。
光彩明纤末,
乡关苦蔽亏。
惊鸟难自定,
短笛且休吹。
漂泊疑非我,
尊前舞为谁。
以上两首,一长古韵,一短五律;长韵赋郎川水,短律咏郎川月;托郎川水以阐释哲理,言郎川月以宣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