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爱玲经典作品语录

1她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，像在黄昏时分出海，路不熟，又远。《小团圆》

2你死了，我的故事就结束了；而我死了，你的故事还很长。《倾城之恋》

3长安悄悄的走下楼来，玄色花绣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。停了一会，又上去了，一级一级，走进没有光的所在。《金锁记》

4我不愿看到你活着使你自己痛苦。《天才梦》

5有美的身体，以身体悦人；有美的思想，以思想悦人，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。《谈女人》

6楚娣倚在浴室门边垂泪，对着门外的一只小文件柜，一只手扳着抽屉柄，穿着花格子绸旗袍，肚子上柔软的线条还在微微起伏，刚抽噎过。《小团圆》

7空气污染使威尼斯的石像患石癌，现在海枯石烂也快。《小团圆》

8一个人老了，不知为什么，就有些惧怕自己的儿女。《半生缘》

9不生气的女孩，多少有些病态。《倾城之恋》

10我是镂空纱，全是缺点组成的。《小团圆》

11二十年前的影片，十年前的人。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。《小团圆》

12她捧着白蜡烛，虔诚地低着头，脸的上半部在障纱的影子里，脸的下半部在烛火的影子里，摇摇的光与影中现出她那微茫苍白的笑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，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，外面风雨琳琅，满山遍野都是今天。《金锁记》

14日子过得真快，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，十年八年都好像是只顾之间的事。可是对于年轻人，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。《半生缘》

15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，这个男人比我懂，可他偏偏不成全我。《半生缘》

16强调人生飞扬的一面，多少有点超人的气质。超人是生在一个时代里的。而人生安稳的一面则有着永恒的意味，虽然这种安稳常是不完全的，而且每隔多少时候就要破坏一次，但仍然是永恒的。它存在于一切时代。它是人的神性，也可以说是妇人性。《流言》

17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表示他爱她。他所爱的人刚巧也爱他，这也是第一次。他所爱的人也爱他，想必是极其普通的事情，但对于身当其境的人，却好像是的千载难逢的巧合。《半生缘》

18她一辈子就只这么一天，总得有点值得一记的，留到老年时去追想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9她永远看见他的半侧面，背著亮坐在斜对面的沙发椅上，瘦削的面颊，眼窝里略有些憔悴的阴影，弓形的嘴唇，边上有稜。沉默了下来的时候，用手去捻沙发椅扶手上的一根毛呢线头，带著一丝微笑，目光下视，像捧著一满杯的水，小心不泼出来。《小团圆》

20她当时是好像开刀的时候上了麻药，迷里糊涂的，倒也不觉得怎样痛苦，现在方才渐渐苏醒过来了，那痛楚也正开始。《半生缘》

21人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，不讲理。《金锁记》

22以生意人的直觉，他感到，光只提到律师二字，已经将自己牵涉进去，到很深的地步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23跟你在一起，我就喜欢做各种的傻事。《倾城之恋》

24她那肥皂塑就的白头发底下的脸是金棕色的，皮肉紧致，绷得油光水滑，把眼睛像伶人似的吊了起来。一件纹布浴衣，不曾系带，松松合在身上，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，一条一条，一寸一寸都是活的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25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，陈旧而迷糊。《金锁记》

26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。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。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，她婆家的人恨她，她娘家的人恨她。《金锁记》

27曼桢在这一方面是小气而近乎琐碎的——凡是她的，她总认为是最好的……他知道，是因为他曾是属于她的。《半生缘》

28他所爱的人也爱他，想必也是极普通的事，但是对于身当其境的人，却好像是千载难逢的巧合。《半生缘》

29不大的一棵树，稀稀朗朗的梧桐叶在太阳里摇着像金的铃铛。《金锁记》

30如果是男人，也要去找他，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要发生。《小团圆》

31没有她在跟前，他才有机会想出诸般反对的理由。像现在，他就疑心自己做了傻瓜，入了圈套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32这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，可是他们不能陪著你回家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33不见你，我拖着孱弱的身躯，过着没有灵魂般的病态生活，不想就医；遇见你，我依旧孱弱，依旧病态，你嘲笑我像一只药瓶；我失望到无以复加，殊不知，你说，我恰是医你的药；总有一个人，他的出现，解释了在此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的错误与不幸，为了不辜负这样一个相遇，纵使经过漫长的等待，经历难忍的孤独，也要尽自己所能，去好好生活！《倾城之恋》

34他们的过去像长城一样，在地平线上绵延起伏。《小团圆》

35七巧低着头，沐浴在光辉里，细细的音乐，细细的喜悦……这些年了，她跟他捉迷藏似的，只是近不得身，原来还有今天！可不是，这半辈子已经完了——花一般的年纪已经过去了。人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，不讲理。《金锁记》

36她所要的死是诗意的，动人的死，可是人们的眼睛里没有悲悯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37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。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支瓶，又注了一句：药瓶。她以为他在那里嘲讽她的孱弱，然而他又附耳添了一句；你就是医我的药。她红了脸，白了他一眼。《倾城之恋》

38静静的笑从他眼里流出来，像眼泪似的流了一脸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39房间太空了，她不能不用灯光来装满它。《倾城之恋》

40极端病态与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。时代是这么沉重，不容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。这些年来，人类到底也这么生活了下来。可见疯狂是疯狂，还是有分寸的。《流言》

41这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，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。到了夜深人静，还有无论何时，只要生死关头，深的暗的所在，那时候只能有一个真心爱的妻，或者就是寂寞的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42男人搽香水，仿佛是小白脸拆白党的事，以一个中年的市侩而周身香气袭人，实在使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《半生缘》

43薇龙抓住了他的外衣的翻领，抬着头，哀恳似的注视着他的脸。她竭力地在他的黑眼镜里寻找他的眼睛，可是她只看见眼镜里反映的她自己的影子，缩小的，而且惨白的。《倾城之恋》

44她一向怀疑漂亮的男人。漂亮的女人还比较经得起惯，因为美丽似乎是女孩子的本份，不美才有问题。漂亮的男人更经不起惯，往往有许多弯弯扭扭拐拐角角心理不正常的地方。《小团圆》

45良辰好景知几何，还君明珠离泪寒。《倾城之恋》

46近三十的女人，往往有着反常的娇嫩，一转眼就憔悴了。总之，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，是一件艰难的、痛苦的事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啊，管它呢！她承认柳原是可爱的，他给她美妙的刺激，但是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经济上的安全。这一点，她知道她可以放心。《倾城之恋》

47这些年了，他带着黄金的枷锁，可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，这以后就不同了。《金锁记》

48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，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，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。《倾城之恋》

49他太快乐了。太剧烈的快乐与太剧烈的悲哀是有相同之点的——同样地需要远离人群。《半生缘》

50因为那倏忽之感，又像是鸡初叫，席子嫌冷了的时候的迢遥的梦。《流言》

51起床像看了早场电影出来，满街大太阳，剩下的大半天不知道怎样打发，使人忽忽若失。《小团圆》

52人生最大的幸福，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。我要你知道，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等着你。无论什么时候，无论你在什么地方，反正你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。《半生缘》

53一阵风过，窗帘上的绒球与绒球之间露出白色的寒天，屋子里暖热的黑暗给打上了一排小洞。《金锁记》

54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，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。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，个人主义是无处容身的，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。《倾城之恋》

55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，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。《倾城之恋》

56山遥水远的微笑望到几千里外，或许还是那边城灯下。《小团圆》

57有些事是知道得太晚了，仿佛有关的人都已经死了。九莉竟一点也不觉得什么——知道自己不对，但是事实是毫无感觉，就像简直没有分别。感情用尽了就是没有了。《小团圆》

58三十年前的上海，一个有月亮的晚上。《金锁记》

59晴天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褂里去，哪儿都钻到了，飘飘拍着翅子。《金锁记》

60看她的头发！到处都是——到处都是她，牵牵绊绊的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61常常她向他凝视，眼色里有柔情，又有轻微的嘲笑，也嘲笑他，也嘲笑她自己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62人多了，明里不去，暗里也不见得不去。《金锁记》

63在这动荡的世界里，钱财，地产，天长地久的一切，全不可靠了。《倾城之恋》

64振保追想恰才那一幕，的确，是很见老了。连她的老，他也妒忌她。他看看他的妻，结了婚八年，还是像什么事都没经过似的，空洞白净，永远如此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65雨声潺潺，像住在溪边，宁愿天天下雨，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。《小团圆》

66一般的男人，喜欢把女人教坏了，又喜欢去感化坏女人，使她变为好女人。《倾城之恋》

67背着他自己，他未尝不懊悔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68人是自私的人，城是寂寞的城。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，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，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。而在这和平年代，处处彰显个性，我们都太忙于谈恋爱，寻找爱，可哪里还有功夫谈恋爱，发现爱呀。《倾城之恋》

69他分明知道是他躲着她而不是她躲着他，不等她开口，先抢着说了，也是一种自卫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70他听他母亲的话，其实也和他自己心中的话相仿佛，可是到了他母亲嘴里，不知怎么，就像是沾辱了他的逻辑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71会说话的人很少，真正有话说的人更少。《金锁记》

72一群娘姨大姊聚集在公共自来水龙头旁边淘米洗衣裳，把水门汀地下溅得湿漉漉的。内中有一个小大姐，却在那自来水龙头下洗脚。她金鸡独立地站着，提起一只脚来哗啦哗啦放着水着。脚趾甲全是鲜红的，涂着蔻丹，就是这一点引人注目。《半生缘》

73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，爬满了蚤子。《天才梦》

74时间短，可是相思是长的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75沿街的房屋大都熄了灯了，只有一家老虎灶，还大开着门，在那黄色的电灯光下，可以看见灶头上黑黝黝的木头锅盖底下，一阵阵的冒出乳白色的水蒸气来。一走到他家门口，就暖烘烘的。夜行人走过这里，不由得就有些恋恋的。天气是真的冷起来了，夜间相当寒冷了。《半生缘》

76比起外界的力量，我们人是多么小，多么小！《倾城之恋》

77但是她又想，也许爱一个人的时候，总觉得他神秘有深度。《小团圆》

78满地的斜阳，那阳光从竹帘子里面筛进来，风吹着帘子，地板上一条条金黄色老虎纹似的日影便晃晃悠悠的，晃得人眼花。《半生缘》

79透过缥缈的乱世情怀，回望永不消逝的华丽沉影。《倾城之恋》

80他的举止多么光明磊落，他不能对不住当初的自己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81她累得很，取悦于柳原是太吃力的事，他脾气向来就古怪；对于她，因为是动了真感情，他更古怪了，一来就不高兴。他走了，倒好，让她松下这口气。现在她什么人都不要——可憎的人，可爱的人，她一概都不要。从小时候起，她的世界就嫌过于拥挤。推着，挤着，踩着，背着，抱着，驮着，老的小的，全是人。《倾城之恋》

82她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，甚至于连个性都没有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83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舞台上有真的太阳，奇异的觉得非常感动。《流言》

84这样的一个女人，就连这样的一个女人，他在她身上花了钱，也还做不了她的主人，和她在一起的三十分钟是最羞耻的经验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85流苏到了这个地步，反而懊悔她有柳原在身旁，一个人仿佛有了两个身体，也就蒙了双重危险。一颗子弹打不中她，还许打中他。他若是死了，若是残废了，她的处境是更不堪设想。她若是受了伤，为了怕拖累他，也只有横了心求死。就是死了，也没有孤身一人死得干净爽利。她料着柳原也是这般想。别的她不知道，也这一刹那，她只有他，他也只有她。《倾城之恋》

86她的话使他下泪，然而眼泪也还是身外物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87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，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，爬满了蚤子。《天才梦》

88街灯的光影虽然不十分明亮，依然可以看出她眉宇间透出一团喜气。《半生缘》

89那两场乱梦颠倒似的风暴倒已经去远了。似乎无论出了什么事，她只要一个人过一阵子就好了。这是来自童年深处的一种浑，也是一种定力。《小团圆》

90可是人都有这个脾气，凡是他愿意相信的事情，总是特别容易相信。《半生缘》

91我特地将半打练习本缝在一起，预期一本洋洋大作，然而不久我就对这伟大的题材失去了兴趣。《天才梦》

92许多叽叽喳喳的肉的喜悦突然静了下来，只剩下一种苍凉的安宁，几乎没有感情的一种满足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93悲壮是一种完成，苍凉是一种启示。《流言》

94总而言之，在现实的社会里，我等于一个废物。《天才梦》

95你年轻么？不要紧，过两年就老了，这里，青春是不希罕的。《倾城之恋》

96她不禁骇笑，心里想我们从小闻惯的，你更是偎灶猫一样成天偎在旁边，怎么忽然这样娇嫩起来？《小团圆》

97一恨鲥鱼多刺，二恨海棠无香，三恨《红楼梦》未完。《红楼梦魇》

98茶给喝下去了，沉重地往腔子里流，一颗心便在热茶里扑通扑通跳。《金锁记》

99无如一个人一有了钱，就有了身份，就被自己的身份拘住了。《半生缘》

100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，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。《倾城之恋》

101她起初倒觉得不安，仿佛下楼的时候踏空了一级似的，心上异常怔忪，后来也就惯了。《倾城之恋》

102她的动作虽然很从容，脸上却慢慢地红了起来，自己觉得不对，脸上热烘烘的，可见刚才是热得多么厉害了。自己是看不见，人家一定都看见了。这么想着，心里一急，脸上倒又红了起来。《半生缘》

103毕竟日子是自己在过，不是为了别人在活。《半生缘》

104你看上去不像这世界上的人。你有许多小动作，有一种罗曼蒂克的气氛，很像唱京戏。《倾城之恋》

105你这名字脂粉气很重，也不像笔名，我想著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化名。如果是男人，也要去找他，所有能发生的关係都要发生。《小团圆》

106中年人过上十年仿佛觉得是弹指间的事，但是对年轻人来说年少的时候历经三五年可能就是一辈子。《半生缘》

107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。《倾城之恋》

108他爽快到极点，仿佛他这人完全可以一目了然的，即使没有看准他的眼睛是诚恳的，就连他的眼镜也可以作为信物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09而且她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，她还有那种精神，能够在没有路中间打出一条路来吗？《半生缘》

110晒着秋天的太阳，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着，很少说话，眼角里带着一点对方的衣服和移动着的脚。《金锁记》

111第二天起床，振保改过自新，又变了个好人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12她不去看他，水远山遥的微笑望到几千里外，也许还是那边城灯下。《小团圆》

113管理宿舍的修女们在做弥撒，会客室里隔出半间经堂，在楼梯上就听得见喃喃的齐声念拉丁文，使人心里一阵平静，像一汪浅水，水滑如油，浮在呕吐前翻搅的心头，封住了，反而更想吐。《小团圆》

114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，哪里还有工夫恋爱？《倾城之恋》

115他爱她，这毒辣的人，他爱她，然而他待她也不过如此！《倾城之恋》

116他的前途，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，叫他怎么舍得轻易由它风流云散呢？阔少爷小姐的安全，因为是承袭来的，可以不拿它当回事，他却是好不容易的呀！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17曼桢觉得这样也好，在形迹上稍微疏远一点。她不知道感情这样东西是很难处理的，不能往冰箱里一搁，就以为它可以保存若干时日，不会变质了。《半生缘》

118他冷眼看着他们俩，雨的大白嘴唇紧紧贴在玻璃窗上，喷着气，外头是一片冷与糊涂，里面关得严严地，分外亲切地可以觉得房间里有这样的三个人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19你刚才说一个人能不能同时爱两个人，我好像突然天黑了下来。《小团圆》

120禁不起她这样的稚气的娇媚，他渐渐软化了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21传奇里的倾城倾国的人大抵如此。处都是传奇，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。胡琴咿咿呀呀拉着，在万盏灯火的夜晚，拉过来又拉过去，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——不问也罢！《倾城之恋》

122振保抬起头，在公共汽车司机人座右突的小镜子里看见他自己的脸，很平静，但是因为车身的摇动，镜子里的脸也跟着颤抖不定，非常奇异的一种心平气和的颤抖，像有人在他脸上轻轻推拿似的。忽然，他的脸真的抖了起来，在镜子里，他看见他的眼泪滔滔流下来，为什么，他也不知道。在这一类的会晤里，如果必须有人哭泣，那应当是她。这完全不对，然而他竟不能止住自己。应当是她哭，由他来安慰她的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23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药瓶。“你就是医我的药”。《倾城之恋》

124如果没有幽默天才，千万别说笑话。《天才梦》

125流苏也想到了柳原，不知道他的船有没有驶出港口，有没有被击沉。可是她想起他便觉得有些渺茫，如同隔世。现在的这一段，与她的过去毫不相干，像无线电里的歌，唱了一半，忽然受了恶劣的天气的影响，劈劈啪啪炸了起来。炸完了，歌是仍旧要唱下去的，就只怕炸完了，歌已经唱完了，那就没的听了。《倾城之恋》

126正在这当口，轰天震地一声响，整个的世界黑了下来，像一只硕大无朋的箱子，啪地关上了盖。数不清的罗愁绮恨，全关在里面了。《倾城之恋》

127但看第二回脂批：“语言太烦，令人不耐。古人云‘惜墨如金’，看此视墨如土矣，虽演至千万回亦可也。”也评得极是。《红楼梦魇》

128孩子们向来是喜欢新鲜的，从前世钧教他们骑脚踏车的时候，他们和世钧非常亲近，现在有了豫瑾，对他就冷淡了许多。若在平常的时候，世钧也许觉都不觉得，现在他却特别敏感起来，连孩子们对豫瑾的爱戴，他也有些醋意。《半生缘》

129如果社会不答应，毁的是他的前途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0然而，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时，我发现除了天才梦之外一无所有，所有的只是天才的怪癖的缺点。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，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。《天才梦》

131难道一个人变了心，就整个的人都变了？《半生缘》

132沁西亚笔直向前看着，他所熟悉的侧影反衬在那强调的戏剧化的绿色背景上，异常明晰，仿佛脸上有点红，可是没有喜色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3不论中外的“礼教之大防”，本来也是为女人打算的，使美貌的女人更难到手，更值钱，对于不好看的女人也是一种保护，不至于到处面对着这些失败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4那些女人之所以喜欢好人，无非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可以给当给他上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5我并不是为了你那些女人，而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幸福。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，我不能与半个人类为敌。《小团圆》

136发现鸿才外边另有女人，她并不觉得怎样刺激――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她的感情了，她对于他们整个的痛苦的关系只觉得彻骨地疲倦。《半生缘》

137除了觉得一百个不对劲之外，紊乱的心绪里却夹杂着一丝喜悦。所以心里也说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。《半生缘》

138砸不掉他自造的家，他的妻，他的女儿，至少他可砸碎他自己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39在最坏时候懂得吃，舍得穿，不会乱。《小团圆》

140一个人，学会了一样本事，总舍不得放着不用。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

141他们这一段谈话完全是烟幕作用。在烟幕下，他握着她的手。两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《半生缘》